新加坡150亿洗钱案引发五大疑问：涉案家办仍然获得高额税务津贴惹争议
在中国国庆长假期间，新加坡贸工部兼文化、社区及青年部政务部长陈圣辉于星期二（10月3日）在国会上承认：近期破获新加坡最大宗洗钱案其中一名被告担任董事的Golden Eagle家族办公室，在向新加坡金融管理局申请税务津贴时经过核查但未发现疑点。
8月份轰动一时的28亿（合计人民币150亿）洗钱案的被告之一张瑞金，曾担任Golden Eagle家族办公室的董事。
陈圣辉同时也是新加坡金管局的董事之一。他的表态似乎对家族办公室洗钱案件有软化迹象，引发国内高净值人群和市场的关注。
不过，陈圣辉同时“留下活口”，进而表示，金管局在发放津贴前，也会参照洗钱、金融恐怖主义数据库和负面新闻来核查与这些家办有关的人员和机构。
家办标准研究院认为，新加坡在释放试探性信息，一方面安抚和鼓励有意向到新加坡落户到家族办公室和高净值人群，另一方面又继续显示其在反洗钱方面的作为，以应对区域政治压力。
陈圣辉再次强调，“洗黑钱和恐怖主义融资资料共享平台”（COSMIC）正紧锣密鼓推进，预计会按计划最迟在2024年下半年推出。
通过对新加坡当局高级官员的陈述和此次洗钱案披露的信息，我们发现衍生五大疑问值得关注。
疑问一：涉事家办获得津贴是否合理？
8月15日，新加坡当局出动400人拘捕10名洗钱大案的涉案人员，截至目前冻结资产超过150亿人民币。
陈圣辉10月3日作证表示：“还在进行中的调查和监管显示，这起案件的一名或更多被告可能与获得税务津贴的单一家办有关联。这些家办都经过审查程序。在申请津贴时，并未发现这些人和机构有值得关注的负面信息。”
不过，目前已经披露的消息称，被告曾通过投资移民申请家属证入境；4年积累超2亿新币资产，拥4个国家护照15栋房产；涉案的王水明在中国从事高利贷行业，将非法所得全转来新加坡银行账户；相关人士为洗钱“挂名”超过2300家公司等。
我们认为，如此庞大的资产和复杂的网络运作，必然涉及众多机构和个人，作为被告人之一的涉案家族办公室不能完全洗脱嫌疑；尤其是本案尚未侦缉完成、法院尚未有判决的情况下，不适宜过早为涉案家办澄清问题。未来如果确定该家办涉案，是否应该考虑追讨此前发放的税务津贴？
疑问二：查处耗时两年是否显示反洗钱效率问题？
对此本次洗钱案件，新加坡当局最新公布信息显示，早在2021年，当局侦测到可疑活动，包括有人提交疑似伪造文件给银行，金融机构和公司也提交可疑交易报告。2022年初，警方发现有一群人涉案，当中相信有亲属关系。2023年初，警方掌握足够证据后，在8月15日一举逮捕10人。
众所周知，新加坡近年积极吸纳超高净值人士在当地设立家族办公室，提供不同税务宽免，并指当地家族办公室的数量从2020年底的400家增至2022年底的1100家，而内地富豪被视为主要客户群之一。
我们认为，作为最大宗的洗钱案，如果从当局发现线索到一举抓获团伙耗时两年，那么，面对2021年之后新增的上千家的家族办公室，相信规模和复杂程度不亚于2021年之前的案例，那么当局如何能保证对众多资金和家办进入新加坡的筛选和反洗钱的效率问题？
疑问三：COSMIC为何不能全覆盖所有金融机构？
据了解，新加坡本地六家银行——星展银行、华侨银行、大华银行、渣打银行、花旗银行，以及汇丰银行将率先使用这个“洗黑钱和恐怖主义融资资料共享平台”。金管局发言人此前受询时指出，率先使用平台的六家银行是商业和中小企业领域的主要银行业者，它们在这个领域的市场占有率达约90％。
众所周知，洗钱的途径除了商业企业之外，通过零售业务化整为零、蚂蚁搬家亦是一种有效的方法，这在香港等亚洲地区尤为常见。
我们认为，最迟明年底运行的COSMIC系统只能覆盖六大银行、九成的企业银行业务，如此，意味着新加坡尚有大量的个人业务和中小银行不受系统的监管，在资金和外汇基本不受监管的情况下，可能让不法机构和个人有机可趁。
疑问四：COSMIC为何放弃与非金融机构互联的设计初衷？
10月3日，陈圣辉说，对于即将应用的COSMIC平台，金管局将允许加入平台的六家金融机构与本地和海外附属机构分享从平台获得的信息，但必须符合保密条件。这能避免犯罪分子与这些金融机构的海外附属机构建立关系。
陈圣辉强调，目前没有计划让金融业以外的机构加入COSMIC，或直接与海外的金融机构或国际同业分享。而且金融机构使用COSMIC来共享客户信息的前提是，这些客户的行为发出多个可能涉及金融犯罪的危险信号，并触及金管局规定的门槛。该门槛视客户行为出现危险信号的严重程度而定。
我们注意到，在2021年，新加坡金管局就宣布COSMIC在未来开放给其他银行和非银行金融机构使用，并在随后扩大对抗主要风险的范围。在实际运行中，包括房地产交易部门、工商企业服务部门甚至移民服务公司等均存在发现可以交易或者非正常交易的信息，比如本次150亿洗钱案就有数名房地产中介工作人员接受调查。
陈圣辉最新的表态说明新加坡当局可能在缩小COSMIC系统的使用范围，立场趋于软化。
疑问五：三年接获逾4万份报告是否还有更多的潜在案件？
在10月的国会听证会上，新加坡当局就如何侦测洗钱的可疑交易提出回应称：对于本次150亿洗钱案，当局早在2021年侦测到可疑活动和接获金融机构的报告。过去三年，当局每年平均收到4万3000份可疑交易报告，超过80%由金融机构提交。
我们认为，当局提供的信息可以理解为，在过去三年接获一共13万份可疑交易报告中，目前当局暂时只发现这起大型洗钱案件，而且，尚未发现任何公司、金融机构，包括被告人所在的家族办公室都未发现可疑和违法问题。不过，从正常的角度来看，13万份可疑报告衍生的线索应该不止一个案件。